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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行动】【顾顺/罗星】晨星番外:北京之夜(上)

文前语:

晨星的后文,全员存活,伤情各种二设,拒吃编剧40米长的刀子。


正文

两个月的休假接近尾声,蛟龙一队的队长杨锐刚走出北京市协和医院的大门,就听到手机在衣袋里疯狂作响。

“喂,李懂?”杨队长随手把一沓化验材料夹在腋下,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我还在北京,没归队呢,找我有事?”

“队长,”青年观察员的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但那股子平静底下却透着杨锐非常熟悉的紧张劲儿,“我也在北京,顾顺……出了点事,你能来一趟么。市公安局海淀分局,刑侦支队办公室。”

“啊……?公安局?”杨锐愣了几秒,满脸茫然。

 

顾顺是大连人,李懂是武汉人,这俩来北京是探望罗星的。

突袭“广东号”那次行动,前蛟龙一队的主狙击手左肋中了一枪,子弹对穿两边肺叶,在离心脏几公分的地方擦过去,后来并发感染性肺炎,在吉布提市中央医院的ICU病房里躺了二十天,差点没命。

撤侨任务完成后,中国海军派专机运送重伤员归国,罗星、陆琛、张天德和庄羽四个人就先后去了北京和上海的医院。其中庄羽缺了两根手指,大腿和腹部的刀伤导致严重失血,救过来倒是并没大碍,石头算是毁了容,陆琛落下了残疾。罗星外表看来没什么,但他手术预后不好,心肺机能永久性损伤,退役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你们不是来看罗星的?怎么……顾顺探病还探进公安局了。”杨锐头疼,“什么情况?”

“具体不清楚,他已经被带走羁押了,我见不到——只听说是在街上打了人,很严重,一个重伤两个轻伤,连刑警也让他打了。”

“噢、噢,我马上去,你在那边等我。”

尽管经惯了大风大浪,这消息还是听得杨锐一阵眩晕——现役海军特种兵当街斗殴、暴力伤人,先不说人家要不要让他负刑事民事责任,光军队违纪的处分也够他受的。但是事已至此,也还得想法子捞人,杨队长把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搜索了一遍,依稀记得临沂舰通讯班的杜柔是北京人,家里长辈好像就是公安系统的,他迟疑了一会儿,找庄羽要了这女孩子的电话。

 

他到长春桥的时候天刚过午,地铁站旁边两个执勤的民警,一人手里拿着一套煎饼果子,正在小声聊天,其中一个人颈侧明显的淤血乌青,似乎是刚受伤的。

杨锐饥肠辘辘,装成在路边书报亭买杂志的样子,侧耳听着。两人中年轻的那个正小声说:

“师傅,你脸没事吧?”

“毛毛雨,药都不用上,歇两天就好了。”年长的民警伸手摸了摸伤处,“我干警察也是好几年了,没见过手下这么硬的。我才刚近身,一肘子砸我颈动脉上,又稳又准。”

“那小子还是什么都不说?”

“不说,问他为什么动手、认不认识那仨流氓,还有事情前因后果……什么都不说。刚我把他拷审讯室里,他就那儿低着头坐着,安静地跟哑巴似的。”

“要说……他这是不是见义勇为?”年少的刑警小心翼翼地看前辈的脸色,“那小姑娘不是说那三个流氓劫财劫色么。”

“理论上,是。”年长的刑警一脸无奈,“问题是,你见过‘见义勇为’手那么黑的?地痞流氓的命也是命啊,要不是咱们的人及时赶到,万一打死了人怎么说?”

“可我觉得他还挺不简单的,一对三,那仨小子手里还有家伙,结果没几分钟,给人家打得落花流水。还有……何法医的鉴定结果你知道了没?”

“胡老大肚子上挨刀子的事?”

“嗯,我去煎饼摊的时候碰见技术室的人了,他们说捅他的刀子是胡老大自己带的弹簧刀,上头除了他自己的指纹什么都没有——这也太邪门了,难道他自己捅了自己吗?”

“自己捅自己也没啥稀奇的,”老刑警一脸不屑,三口两口把煎饼吃完,当场给徒弟示范了一下:“你要是个小地痞,随身带着弹簧刀,出入人流密集的场所,你把刀放哪儿?”

青年刑警回忆了一下那几个流氓的衣着,“嗯……外套左边内袋里。”

“拔刀子的时候呢?”

“就……这样咯。”青年右手伸进怀里虚抓,作势甩了一下,意思是顺手弹出刀刃来了。年长的刑警突然往他身上一靠,單手托他手肘,另外一只手猛地扣住他持刀的手腕向里推,青年“嗷”地痛叫出来。

“看见没,就这么‘自己捅自己’的。”

 

杨锐听到这儿,叹了口气,快步穿过立交桥,朝着对面海淀分局的办公大楼走过去。这地方绿化不好,初秋的太阳耀眼生花,面前人行道和面前六车道的大马路光秃秃的,隔着老远,杨锐就看见了李懂,观察员这种时候也不失军人气质,虽然焦急地东张西望,身子却站得笔挺。

 

杜柔的父亲是市公安局政治部的,人脉相当广,这会儿大约已经关照到了,杨锐自报家门之后,大厅接待员就直接让他去了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办公室。

海淀分局的白局是高干家庭出身,精明强干,八面玲珑。他听了刑侦支队的口头汇报,就觉得顾顺一准儿是军队的人,因此没打没骂,也没怎么审他,就直接关在局里“放置Play”——反正迟早有人上门说情。

“具体情况已经弄清楚了,你们这个同志呢,算是‘见义勇为’,有当事人小姑娘给他作证。你回去做他工作,改天来队里补上笔录,把该走的手续走了,就没事了。”

双方说了几句场面话,白局轻描淡写地给了个处置意见。幸好和顾顺动手的两个刑警都只是皮肉伤,杨锐也很感谢他不提“暴力抗法”,当下许诺肯定赔偿医药费、向受伤的刑警同志当面道歉等等,这才告辞去审讯室提人。

 

“顾顺他,平时真的不这样。”半路上,李懂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知道。”杨锐无奈得很,“他和人动手的时候你在吗?”

“不在,当时我送罗星去医院,回来就听说他伤人了。”

“罗星怎么了又!?”

“旧伤犯了。”李懂犹豫了一下,“我们三个约在星哥住处附近吃饭,那地方很偏僻,我人还没到,远远的听见有女人喊救命,跑过去就看见星哥倚着墙坐在地上,没看见别人。”

杨锐前后联想了一下,心里觉得八成是罗星见义勇为来着。他在队的时候格斗的成绩和顾顺不相上下,俩人只比“特战队胜率的传说”张天德稍逊一筹,但毕竟今非昔比,或许是罗星吃了点亏,结果把顾顺给惹毛了。

 

两个人走到刑侦支队办公区,杨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等着他们。对方四十岁上下年纪,制服齐整、模样斯文,看起来不像外勤,倒有股子医生的气质。

杨锐快步走过去,一边和对方寒暄,一边侧过头往房间里看。审讯室门上有扇小窗,上头是单向玻璃,外面能看见里面,里面看不见外面。杨队长只瞥了一眼,立刻心疼起来——这帮刑警大约是见识了顾顺的武力值,怕他闹事,这会儿把人双手拧在身后,背拷在椅子上,连脚腕都上了副铐子、锁在桌角。那个特种兵低着头,半阖着眼,安安静静地呆着,许久不说话也不动。

 

医生模样的人笑着说:“杨队是吧,久仰大名。”

“呃……客气,”北京市公安系统的情报网相当厉害,杨锐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仰了他的什么“大名”,含糊应付了一句就直入正题:“我能把人带走了吧?”

“可以,待会儿我们副支队长来给你开门。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们是刚执行完任务吧?”

杨锐又看了审讯室里的顾顺一眼,那人从太阳穴一直到下巴都还留着弹片划伤的痕迹,估计这个法医就是从伤痕里看出来的,但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另一边,李懂已经在他背后默默皱起了眉。

“别紧张,我只是从专业角度给个建议,”对方也笑了,很轻快地说了句,“你们这个战友可能有轻度的PTSD综合征,因为他拒绝配合,我也没法鉴定。你们最好找熟悉的心理咨询师给他看看。”

这人说完,点点头就走了。把杨锐和李懂扔在那里面面相觑。

 

“……他去了吗?”杨锐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李懂明白他的意思。年青的观察员轻轻点头,继而咬着嘴唇,满脸的困惑表情。

蛟龙一队返回舟山基地之后,上级第一时间就给他们派了专门的心理督导员。顾顺在休假之前,当然也按照要求接受了心理辅导,但是李懂并没有听说那人有任何问题。特别是……在观察员心里,这个从六中队借调过来的主狙,性格虽然和罗星南辕北辙,但是胆大张扬比起那人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和“创伤后遗症”什么的不该有一点关系。

杨锐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有在旁边苦笑。PTSD这种东西,和胆大胆小其实没什么关系,但这会儿他又不能对李懂解释,只是简短地问了句:“顾顺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么?”

李懂摇摇头:“没有,他一直是那样子,不过……”

“不过什么?”

观察员踌躇了片刻,他想起的,是一件微乎其微的生活琐事:“有一次,我看到他拿着烟。”

“顾顺抽烟?”杨锐大为惊讶。由于烟瘾直接影响作战,外加长期吸烟对体能的损害非常显著,因此禁烟是一个顶尖狙击手乃至于特种兵起码的生活准则。

“不是,他没有抽烟,只是……拿着,没有抽。如果这也算反常的话。”李懂觉得这事儿很难说清。

 

那是返航前,临沂号停靠吉布提港口的时候,他百忙之中抽时间去中央医院探望罗星。

可惜,他到医院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军机接走了。透过ICU病房的落地玻璃,青年茫然地看着里面——毫无生机的雪白床铺和冰冷繁杂的医疗仪器,心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可是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就是那时,他看到了顾顺。狙击手穿着迷彩体恤、沙色工装裤和低帮军靴,靠在病房的门外边,漫无目的地望着天井里熙熙攘攘的人流。

李懂当然注意到了那支烟,夹在顾顺修长的手指中间,被那人无意识地频频摆弄着。

“你——”观察员下意识地就要开口指责,但是对方却冲他笑了笑,抬起手,示意指间的香烟并没有点燃。

那时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灵巧的手指轻轻一弹,把那支烟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顾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有副局长的招呼,下面的干警处理事情也很痛快。那个狙击手从审讯室的桌边站起来,随意地揉着因长期禁锢而留下淤青的手腕,仍然没有说话。

他们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杨锐没有叫出租车,三个人只是并肩走在白花花的太阳底下。

“是我的责任。”狙击手开口的时候,言简意赅。

杨锐沉默了半天,开口问道:“为什么和人动手?”

“哦,那个啊,我……”顾顺嘴角微微一牵,“当时我……”

 

明明是很简单的话语,却像有千钧之重,压在舌尖,怎样都说不出来。

顾顺的声音逐渐微弱下去。

因为,当时他们打伤了罗星。因为罗星肺部有伤,而有人用力地踢他的胸口。因为……本来可以的。

本来罗星是一定可以的。

顾顺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吉布提中央医院,ICU病房里白得吓人的床铺。那摇晃的雪花白色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像是坏掉的老旧电视机,又时不时地被沙漠废墟里的残肢断臂染上猩红的血色。

他也想起过去的罗星,想起他们之间那么多次的搏击竞赛,谁赢得多些是早已记不得了,KO的刺激感和那么多次胶着难解的数点却还历历在目。罗星扳着他的手臂把他压在滨海细腻的沙土地上,低沉细腻的声音,笑着问他肯不肯认输?那时他身体的温度那么鲜活。

他想起“临沂号”出发前,罗星穿着纯黑的作训服,在朝阳的光芒中严肃的样子,却又在他肆无忌惮地注视下微微地红了脸。

 

顾顺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指关节,他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杨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给你一个周末的时间,好好想想,周一跟我去海淀分局,把笔录给人家做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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