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行动】【全员/双狙】向死而生 章一（哨向AU）
文前语：
Lo主还是把这个东西搞出来了XD
通篇二设，觉得军旅题材超适合哨向设定啊，唯一的遗憾是原设定太不接地气太没本土化的感觉了。所以就全方位改造了一下，更多脑洞更多欢乐（滚）其他涉及装备和战术的内容一半考据一半扯淡，务必不要信= =+
文中有：
凭实力一拖三的陆琛
用生命抗拒包办婚姻并且一门心思和星哥XX绝恋的顾顺
为了吃糖组哨哨关系的合法性默默支持顾顺的张天德
每天担心自己是童养媳和储备粮的庄羽
真的是储备粮的李懂
看着特别正常但也只有看着正常的正副队
还有若干关于“中国式塔体系沿革”的脑洞。
基本双狙无差，如果大篇幅涉及其他CP会打Tag的，谨慎观看请勿殴打
向死而生（又名：中国式哨兵）
章一
夏楠完全没想到，她今天要采访的对象居然是个外貌连三十岁都不到的男人。
传说中的华东局的王牌、东塔行动队一把手、A级的顶尖向导，在她进入接待室的时候，正撅着屁股从沙发底下翻东西，姿势极其不雅。
“……杨队？”
女记者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那人转过头，一张圆脸上，两只眼睛又黑又亮，还眨呀眨的，平白显得整个人又年轻了几岁。
“哦，你……记者啊，这是军事管理区，你干嘛啊？”
那人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扔了颗糖。夏楠这才看出来，他在沙发底下摸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掏这颗糖出来。她瞪大眼睛看了看，雪白的夏常服上，胸口明晃晃的等级标识——向导，
A级！一点错都没有。
“我是——事先和局里约好了的，做一期专题报道。”女记者热情地把证件递了过去，“不好意思啊，来早了点，没耽误您公干吧？”
“哦……没事，坐吧。”
那人随手翻了翻证件，扔回来给她，动作之活泼又吓了夏楠一跳：“采访是吧？”
“随便聊聊，咳，您别这么盯着我行吗？”被对方不加遮掩的目光看得发毛，夏楠把事先准备的问题都忘光了。由于这个神秘的采访对象和她预期的形象差异太大，女记者不得不临时找了个话题，“您搭档今天在基地吗？”
“我搭档？”
“哦，就是……您的哨兵。”夏楠打开了录音笔，放在桌上，“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的哨兵啊……你问哪一个啊？”圆脸向导小眯眼。
当的一声，刚放好的录音笔掉在了地板上。
哪一个？？？？
女记者心头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什么叫“哪一个”！在她心里，一个向导给出这种惊世骇俗的回答，简直就像一个被问到“你女朋友”的男人说出了“哪一个”这种话一样欠缺节操。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的意思是你的哨兵不止一个？”因为激动，夏楠的语速都变快了。
“嗯，是啊，一共三个，两男一女，现在两个在基地一个不在，还有啥想问的。”
“这么说，其实哨兵和向导的关系……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
“哦，”采访对象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你说一对一是吧，哎，怎么说呢，其实吧……这种事就像找老婆，理论上是一夫一妻制，但是，你说要是养得起，那多养几个也没问题嘛。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按需分配，按需分配。”
一瞬间，夏楠只觉得她想找根绳子把面前这个人勒死。
幸好，在她真的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愤而动手行凶之前，窗外传来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斥责：
“陆琛！你在接待室里干什么！给我出来！”
……于是，夏楠眼睁睁看着她对面的青年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溜烟跑了。
接待室门口站着的人笑容有点僵硬，但还是温良友好。夏楠就看了一眼，立刻在内心怒骂自己刚才瞎了眼——这才像是那个代号“东方明珠”的王牌向导该有的样子嘛！怎么可能是刚才那个死没节操的臭小子。
门口站着的男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材匀称，皮肤白皙而相貌清秀，眼睛特别大。夏楠赶快走过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
“杨队长是吧？你好你好。”
——于是对方的笑容更僵硬了。
“咳，误会，这位才是我们杨队长。”
清秀男子侧目示意，夏楠这才发现，其实门口站着两个人……只是其中一个被她选择性无视了。
“夏小姐，你要采访的人是我，这位是我的搭档徐宏……咱们进去说行吗？”
虽然这种误会每次都发生，但是这一次，杨锐特别想找块豆腐撞死。
“你……你是东方明珠？”夏楠瞪大了眼，满脸写着我拒绝相信。
“我知道我个人形象和代号有差距，但是，东塔队长的代号不是个人能决定的，所以我……夏小姐咱们进去行吗？”
杨锐一边说，一边偷偷摸摸用手肘戳徐宏，意思是你赶紧去把围观人群遣散了啊！不要明看队长的热闹好吗！
夏楠沉默了。
虽然她作为战地记者见多识广，但是经过刚才“按需分配”和“东方明珠”的洗礼，她觉得她在欧洲研修多年、对哨向体系形成的认识都需要重新整合。
“哦，好，那我先走了。”徐宏笑了笑，礼貌道别的同时还贴心地替俩人关上了门，但里面隐约传来的一声“那杨队长你有几个哨兵？”却一下子把他定在了门口。
……要不我还是听一会儿吧……
徐副队长内心挣扎。但是，在他来得及做出任何实际行动之前，里面的谈话声突然拔高了几个八度，变成了一声尖叫。
“我的录音笔呢——！！！”
当然，夏楠很快就发现，她的证件、钢笔、速记本、车票……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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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莉，你今天的压力训练做了没？”
陆琛坐在沙坑边儿上，一边翻看手里的零碎，一边关怀自己唯一、也是整个基地唯一的女哨兵。
“没呢，没陪练……你手里那是什么啊？”
格斗训练里又拿下一场完胜，女机枪手走了过来，盯着医护兵手里的东西。
“今天基地进来一个记者，我怕她有问题，让大圣把她随身东西摸了。”
“哦。”佟莉面无表情，心想这会儿队长怕不是在接待室里撞墙呢。随后一只体型适中、皮毛灿金色的猴儿跳到了她肩膀上，拉着佟莉的胳膊荡了几个回合秋千。女哨兵咯咯笑着摸了它几把，它就啪得一声凭空消失了。
川金丝猴，雄性成年体，陆琛的精神动物，昵称大圣，平日基地一霸，天字第一号谁都不敢惹的存在。
“收了收了，”陆琛伸个懒腰，“今早把我糖也扔了，真难管教。”
跟你一样，佟莉腹诽，但是她没说出来。
“也对哦，副队今天也被采访绊住了，石头还没回基地……”陆琛又惦记起佟莉压力训练的事，“要不给你找个新陪练吧。”
“罗星有时间吗？”佟莉问，“徐宏上次说我已经可以了。”
陆琛瞥了她一眼，表情有点犹豫：“不是吧……石头叮嘱好几遍，让罗星别跟你练的。”
“就他事多。”佟莉皱起了秀气的眉，表情有点不高兴。
“咳，你跟副队做压力训练的时候，最高纪录多少？”
“三个小时。”佟莉说，“我俩谁都做不到压制对方，时间太长才放弃的。”
压力训练是哨兵实战训练科目中至关重要的一项。
就像自然界动物会用气味划定领地一样，哨兵之间的对抗也不仅仅存在于有形的打斗之中。一个哨兵散逸出的信息素会被同类所察觉，并带来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早就是被实践所证明的结论，其负面影响的剧烈程度依哨兵的等级、类型、情绪状态和双方距离而定，因此，实战中的信息素对抗也就成了他们日常训练的关键一环。
陆琛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队里满打满算四个高级哨兵，佟莉是A级攻击型，虽然目前技术不到位，性别上也有点劣势，但攻击型哨兵在信息素对抗中的绝大优势是别的类型比不了的，石头和徐宏现在没法压制她也不稀奇。
“行吧，”医护兵想了想，下了决定，“我让罗星过来。”
陆琛是罗星的向导，他们之间的联络无需跑腿，通过意识链即可进行。佟莉在旁边沉默着，突然问了一句：“罗星很厉害吗？”
“他啊，他不一样。”陆琛说，“石头和副队天生不擅长这个。但是罗星……他和你一样是攻击型哨兵，而且对你有等级压制。”
“他是A级，可我也是A级啊，凭什么他对我有等级压制。”佟莉有点不乐意。
“哎，原来你不知道的啊？”陆琛两手一拍，突然想起来还没对她进行这方面的科普，“你在西塔受训的时候，听过第五等级吗？”
“S级？”佟莉迷惑地眨了眨眼，“听说过，没见过。”
陆琛乐了，“标准体系里当然没有了，塔给哨兵定级的时候本来就只有ABCD，S级是个特称，一线队员里的行话。别看你档案里写着‘A’，碰上那些真正能打的，你就知道纸上的级别不顶用了。”
罗星没让他俩等太久。
高等级哨兵走路一般都无声无息，这个顶尖狙击手尤其如此，一身黑色作训服的男人站在沙坑边不讲话，姿势和手里的88式一样笔挺漂亮，看着像是从狙击手训练营过来的。
“来啦？”陆琛跟他打招呼。
“佟莉怎么……突然让我陪练了。”罗星的性格比较内敛，他看了眼唯一的女性队友，表情拘谨。
“你厉害呗，听说当年在北塔参训的时候，你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是不是啊？”
罗星是北塔训练营教出来、然后配属到东塔的，想起他的各路传说，陆琛顺口开了个玩笑。
“不是，”罗星看他一眼，表情认真，“如果说信息素对抗的话，我是狙击手，常年练习的是隐藏气息……再说在北塔的时候，也有比我强的。”
“哦，你说北日天啊。”陆琛表情轻松，“那是，人家是S级攻击型的近战，王中王，听说当年还在一线的时候，突击都靠信息素开路的，效果跟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差不多。”
佟莉噗得笑出来：“……谁是北日天？”
“北塔行动队队长，张铮，咱们杨队的老战友了。”
“他呀……”和杨锐平级的一把手，佟莉自然知道，“我记得张铮队长的代号很拗口。”
“他的代号也是座塔，北京的昊天塔，和咱们杨队的东方明珠一个意思。”陆琛说，“全称‘昊天白日’。”
每个行动队队长的代号都象征着他所在的那一座塔，历尽沧桑，镇守四方——除了东塔实在是新了点。
“为什么叫他北日天？”佟莉还是很好奇。
“因为啊，之前北塔有个特别不长眼的小子，第一次见面，就把队长代号念错了……”
陆琛的话没说完，他感觉到罗星止水无波的意识里突然出现了一段剧烈的波动。
医护兵马上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在罗星面前提到顾顺的，尤其是，在那次无法挽回的事故发生之后。
“怎么？说啊，念成什么了？”佟莉紧追不舍。
“咳，时间不早了，别废话了啊，练起来。”陆琛强行转移话题，好像刚才废话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最基础的无接触对抗，佟莉找块布把眼睛蒙上。”
第一次面对罗星，紧张感压倒了佟莉刚才的好奇心。女哨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盘膝坐下，脱掉迷彩外套蒙住了头。
所谓无接触对抗，是指在没有肢体接触的情况下，让哨兵沐浴在高浓度的敌对信息素当中，并检测生理指标的波动程度。罗星没有蒙眼，他只是侧头看了陆琛一眼，慢慢说：“你会帮她？”
“不会，我会监测她的心跳、呼吸、血压还有意识状态，除此之外，你俩我谁都不帮。”
陆琛抱着手臂后退了一步。
罗星的信息素味道很淡。
佟莉知道徐宏是清爽的马鞭草，张天德是新鲜烟草和皮革，她自己的则是和外表形成鲜明反差的晚香玉……但她不记得曾经嗅到过罗星的味道。
今天是第一次，随着湿润的晚风铺散开来，白檀的沉静气息，若有若无。
“还别说，你俩这味道有点香水的意思……哎哟我去！”
陆琛作为向导，对自己的哨兵信息素感觉总是很舒服，白檀的木质气息混着佟莉那边的花香，让他忍不住开口调侃，但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惊叫。
佟莉的心跳飞速飙升，直接到了160，女哨兵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喘不上气的痉挛声，就好像她直接接触的是某种窒息性毒气一样。
“放松！佟莉放松——！”
陆琛恪守诺言，没有动用他身为向导的能力来稳定佟莉的意识，他只是像个普通人那样大声在场边指导：“罗星不会攻击你的……呼吸！稳住呼吸！”
不会有肢体接触，不会受到直接攻击。
这些佟莉都知道，她甚至提前做好了自我暗示和心理建设，但是那都没用。罗星的信息素像是扼住她咽喉的手，剧烈的耳鸣宛如某种猛禽的尖叫，而她的小红隼开始在精神图景中焦躁地左右冲撞。
女哨兵的心率突破220的时候陆琛喊了停。空气中的白檀气息消失殆尽，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晚香玉的甜。
佟莉觉得自己可能有几秒钟失去意识了，她向后栽倒在沙地上，浑身都被汗水湿了个透。
“多长时间？”她两眼看天，喃喃地问道。
“时间？哦时间……”陆琛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忘了计时。
“四十七秒。”罗星淡淡地说，“你……有点像张队。”
佟莉对这个答案异常失望，甚至连罗星后边的比喻都没能提起她的兴趣。倒是陆琛说了句：“可不是吗，感觉到压力的时候，自身信息素指数飞速上升——典型的攻击型近战的反应，可惜了。”
……最后这句“可惜了”指的是性别导致的劣势，否则应该还会更强悍，这点佟莉懂。女性哨兵又失神了几秒，才从地上爬起来：“石头和你对抗过吗？”
“没有，”罗星说，“在北塔的时候，张队也压制不了他，换我也一样。”
“他那么厉害？”佟莉惊讶。
“防御型，对信息素不敏感。”陆琛评论了句，“知道厉害了吧？”
佟莉不吭声，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脸焦虑又不服输的表情。
“你们，那边干什么呢！”
杨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含着几分怒气。陆琛回头一看，满脸写着“糟了”俩字。
“……做训练回隔离室去，这儿是基地！一墙之隔几十个低级向导，乱放什么信息素，裸奔呢！？不知道多大影响？”
杨锐真是有点生气，他看了佟莉一眼：“跟你没关系，说他俩呢。”
被变相点名的罗星道了歉：“对不起队长，是我的责任，我疏忽了。”
“行了，罗星你一个S级的攻击型，隔着几百米，徐宏都感觉到了，以后自己注意。”杨锐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又把脸转过来，“陆琛，夏楠的东西呢？”
医护兵大气也不敢出，把“战利品”乖乖地双手奉上。杨锐看了他俩一会儿，仿佛有什么事犹豫不决，好久才压低了声音下令：
“陆琛罗星跟我走，佟莉继续训练。”
……队长心里有事。
罗星通过意识链向陆琛交代了一句。
嗯，大事，肯定不是因为我偷……呃摸了那个女记者的东西。
陆琛回应。凭着多年来对队长的了解，他能从杨锐沉重的神色上看出来，也许不是好事。
他们没去接待室，一路上甚至都没见到夏楠和徐宏，杨锐带着他们直奔中队会议室，一进门，就看到了北塔行动队的队长张铮那张熟悉的脸。
平时高大爽朗的北方男人，罕见地满脸阴云，罗星和陆琛肃立行军礼，他也只是敷衍了一下，甚至抢在了杨锐的前面，直接切入主题：
“陆琛，我这一趟，是来求你的。”
他的措词和语气都古怪得很，医护兵看了自家队长一眼，杨锐微微点头示意，他才松了军姿，换上一副笑脸：“张队别开玩笑了啊，有什么事，您下命令就得了呗，我还敢不照办？”
“别答应太快，”张铮歪着头抽烟，眼睛也不看他，“要命的活儿，想好了再接。”
“……张队找我，捞人？”陆琛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又不是没干过，哪次也没失手啊，直接交代吧。”
“捞人”是向导的行话，指的是唤醒精神崩溃或神游症的哨兵的危险工作。东塔向来是出顶尖向导的地方，陆琛能在一队做医护兵，这方面水准基本首屈一指。他从其他“塔”那边接这种任务也不是第一次了，并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张铮好一会儿没说话，突然甩手扔出一本大16开本、厚厚实实的全彩资料：“顾顺的体检报告。”
他说出的名字，在罗星的识海中掀起一片冰冷的波澜。
陆琛的脸色也变了，他接住了那份报告的同时便展开精神屏障，把自己的所有情绪和罗星隔绝开来。但是无需任何精神上的感知，即使罗星保持着他笔挺的军姿，仅仅眼角余光的一瞥也能察觉到医护兵的紧张和恶劣心绪。
以心理素质彪悍著称的向导，也需要停下来平复了几次情绪，才看完了那本东西——陆琛的指尖在颤抖，愤怒的血红色爬上了医护兵那张年青的圆脸，但是他强忍着没有发泄出来。
“一年半，”杨锐终于开口，“西塔实施的营救？地点在哪儿？”
“瓦罕走廊，靠近明铁盖山口的地方，他自己逃出来的。”北塔的指挥官说，一丝暴躁的情绪掠过那双素来明朗的眼：“早就定位到了，我的作战计划都提交了三次！来来回回都是‘时机不到未获准许’……我的人用命换的机会，就让他们这么糟践？”
“上级有上级的考量。”杨锐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再多的语言也没办法安抚这位失去得力部下的队长，“目前最要紧的是救人，石头在你那儿吧？我让陆琛和罗星一起过去。”
张铮笑了一下：“时候也到了吧，顾顺怎么出事的，你得让陆琛知道，他有这个权利。”
他对着杨锐说话，眼睛却似有意似无意地瞥着罗星。
陆琛合上手头的报告，横跨一步挡在搭档面前：“……他不说是有保密的考虑，我们早就沟通过。”
“现在不能再‘保密’了，否则，是拿你的命开玩笑——你迟早要跟顾顺做临时精神链接。”
“说吧。”杨锐点头。
“是中央局被渗透的那次。”罗星开口了，声音止水无波，“顾顺被俘，违反哨兵管理条例第11条规定，里塔下了处决令。”
陆琛倒吸一口冷气。尽管他不是哨兵，但是中央局下属的“里塔”那条古老又著名的“11号令”他还是非常清楚的——高级哨兵任何情况下不得被生俘，残酷又自有其道理的一条律令。
“处决令是我执行的，”他身边，罗星的声音在继续，“失手了。”
这是罗星从军以来唯一一次“失手”的任务，哨兵的陈述干涩简单，整个房间却为之沉默许久。大约半分钟后，张铮点点头：“话我说在前边，顾顺这次就算救过来，也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所以陆琛，收益小风险大的活儿，干或不干，没人强迫你。”
“……这体检报告我留下了，不违反保密规定吧？”医护兵扬了扬手，“至少给我留三天时间，我得准备。”
“给你五天，周六早上九点，中央局派专机接你。”
张铮冲他挥挥手，意思是就此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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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那样，我估计去半个月吧。从今天起，你这边的意识链我会暂时切断，自己安排好训练，有事找杨队，也让他带你和庄羽磨合磨合。”
“干嘛啊……”隔离室里，听着陆琛一通交代，佟莉觉得浑身不自在，“又不是打仗，不就让你去给人治病么，这么啰嗦，弄得跟安排后事似的。”
“行行行，我不啰嗦了还不行？反正……我、石头、罗星都不在，管好自己。”陆琛扮了个鬼脸——向导的世界有的是不见血的厮杀，那些事他没法跟佟莉说。庄羽是东塔新派到行动队的B级向导，听说是杨锐亲自挑选过来的，徐宏私下跟陆琛开玩笑，说那是佟莉的童养媳。
对夏楠信口开河的时候，陆琛说过向导找哨兵是“按需分配”，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顶尖的控制系向导能够凭借天赋达成一对多的链接关系，这种“三妻四妾”的关系大多作为哨兵人数优势下的过渡措施，并不为“塔”所鼓励。
一个哨兵叫天生一对，两个哨兵叫红白玫瑰，至于三个哨兵……陆琛记得上级给他派任务的时候他差点把房顶掀了，还是靠着指导员一句“女的！”才回心转意。
佟莉未来八成是和庄羽搭档，陆琛心知肚明，其实他和张天德才是铁打的“原配”关系。地方局有个神奇的传统是北塔缺顶尖向导，东塔缺顶尖哨兵，所以陆琛这种优质向导一毕业，信息素和血液样本就被送去北塔给顶尖哨兵做配型，当时他和石头互相不认识，只是从两塔老总的“特大喜报”里知道自己找了个相容性92.5%的A级搭档。
90%的相容性，在哨兵和向导的世界里是一条分界线，通常被戏称为“结婚线”，跟老年代的三五八团标准差不多。相容性超过90%的搭档极其罕见，通常只出现在情投意合的异性伴侣身上，因此，当陆琛和张天德分别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俩理所当然、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搭档是个妹子！
当然……后来医护兵的境遇之凄惨无法用语言形容，特别是他看到基地礼堂里浑身肌肉硬得能去砸核桃的山东大汉的时候。
“不是超结婚线的相容性吗？这他妈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当年的陆琛对着大队政委发出血泪控诉，而年长的成熟男性只是用深沉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表示那难道不应该问问你自己吗陆琛？基地现在没有针对同性士兵的有效隔离措施，请你注意纪律，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发生作风问题。
……就像大多数男性向导从军后会遇到的困扰一样，医护兵当时就跑到天台上思考人生去了。
和张天德相比，第二个被分派给陆琛的哨兵——也就是罗星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送走佟莉之后，陆琛看了一眼手表，抬头问罗星：“要不，你把李懂叫过来吧，也是时候让他和你尝试做精神链接了。”
罗星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从张铮、杨锐的态度，还有陆琛的一系列布置上，他已经察觉到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换句话说，他已经确切地知道……顾顺的状态，非常差。
“严重到什么程度？”黑衣的哨兵突然说。
“不知道，”对他，陆琛坦诚得很，“顾顺的情况你明白……他出事前就从没找到过相容性达标的向导，这次救回来之后，中央局下属的医疗队也尝试过建链接，全都失败了，造成一个人深度昏迷，两个人神经紊乱，他的体检报告里，精神图景探测那一项是空白的。”
“你和他？”
“做过配型，相容性58%，差一点不达标，不过对我来说足够了。”陆琛又往嘴里扔了块水果糖，“你叫李懂了没？”
罗星点了点头——他派自己的精神体去的。而对方的回应也很快，陆琛先是看见一只毛羽漆黑的渡鸦停在窗台上，然后才是它那个安静到有点忧郁的主人。
“星哥……琛哥，你们找我啊？”少年打招呼的声音里有几分局促。
李懂的情况也有些特殊。
原本向导群体中女性占大多数，但在特战队这种对身体素质有超常要求的地方，男性向导却比比皆是。李懂是云南人，南塔训练营出身，在校期间成绩突出，结业报告中被评价为有成长为顶级向导的潜力，但他同时也有个难以忽视的缺陷——作为评价向导能力的五大指标之一，李懂在适配度这一项上表现极差，如果说顾顺找不到合适的向导还只是他的个人问题，那么李懂作为向导却找不到合适的哨兵，在很多人眼里本身就削弱了存在的价值。
为了这孩子的前途着想，南塔的队长出面，把他送到盛产哨兵的北塔服役，想着横竖也能挑出一个够格的搭档吧！但仅仅是两个月的试训期，他就被“北日天”张铮给退了回来。
“他不适合干这一行。”
杨锐问起李懂“被退货”的原因时，张铮直言不讳。因为罗星也和这个小向导做过配型，当时结果已经出来——68%的相容性差强人意，但因为李懂能力觉醒之前是狙击手的预备役，因此他就作为罗星的观察员被留在了东塔。
“怎么不适合？”杨锐倒是心平气和，他甄选队员的标准一贯和老朋友张铮不一样。
“……”张铮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着怎么表达，许久才说：“越战熟悉吧，那时候，海豹突击队在战区的名声，记得吗？”
“嗯，”杨锐点点头。
【绿面人出现过的地区只有尸体，而找不到尸体的人，也再不会有人见到他们。】
——这是特战队员需要奉行的铁打准则。
“我的队员干的都是最危险的活儿，服役四年的伤残率在50%。”那会儿北塔的队长的声音显得冷酷又现实：“心善是优点，但我这儿容不下。”
……李懂一直都是比较封闭的性格。浓眉和丰厚的嘴唇显示出主人倔强不屈的个性，但光亮深邃的眼睛又显得格外敏感多思。在队里，那几个性格特别大条的有时都不太敢和他随便逗乐。
“哦，没大事。”陆琛随意地说，就好像真是安排日常训练一样。这时候他已经让罗星躺在了胶囊式密封舱里，着手给这个哨兵连上生理指标监控装置，“就让你过来和罗星做个链接测试，有问题吗？”
李懂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知道自己和罗星的相容性跨过了60%的达标线，但两个人迟迟没做最起码的建立意识链的练习。因为自己曾被北塔淘汰，因此这方面的事，罗星不提，李懂自己也从来不问。
“没有问题。”少年回答。
“我以前……”罗星在密封舱里开口了，他的声音在氧气面罩后边，显得瓮声瓮气，“不和你做链接，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密封舱的玻璃罩上充满雾气，李懂看见罗星在后面露出的模糊的笑容。
“让陆琛跟你说吧。”在吸入式镇定的作用下陷入沉睡之前，哨兵如此说。
确信罗星已经毫无知觉，李懂快步走过去，隔着玻璃罩子打量着“他的”哨兵。然后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陆琛：
“……星哥是怎么样？”
“咳，你别那个表情嘛。”陆琛耸肩，“就是一点……PTSD而已，放轻松、放轻松。”
“……精神图景的创伤投影？”李懂直接说出了这个词。陆琛发现，这孩子作为向导的理论知识挺扎实，而且，人也聪明。
“是，”医护兵坦然承认，“情况不严重，链接之后不会给你强烈的痛苦体验。不过那场景有点怪异，你得控制住自己。”
“怎么样的怪异？”李懂问，他的态度有些担忧，同时又有那么一丝探究的精神。
“你恐高吗？”陆琛反问。
“不恐高。”
“那就好，稳住了，直接让你试试。”陆琛咧嘴一笑，冲他举起了一对金属探头。
——精神图景是具象化的心灵。对于某个哨兵或向导而言，正常状态的图景是一个复杂细致的真实场景，比如高山、草原、森林或者城市。但PTSD等症状发展到一定程度，会造成精神图景的同步扭曲，即“精神图景的创伤投影”。这种情况下，哨兵或向导的精神世界往往不再美丽平和，会变得恐怖、怪诞、扭曲或不能理解，甚至完全异化成一个常识无法想象的空间。
陆琛治疗过很多这类的病例。张天德曾经好奇地问他那是怎样一种体验，当时医护兵说，真他妈的是……精神病人思路广，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他说这话时满脸的疲惫憔悴，张天德吓了一跳，从那之后就不再打听了。
正常状态下，罗星的精神图景是一片湛蓝的海，这在他的哨兵档案里写得轻轻楚楚。所以李懂不太明白，为什么陆琛要问他“你恐高吗”。但是，随着第一缕意识流接入他的脑海，展现在少年眼前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风声过耳，尖锐凄厉。
李懂感觉到他在不停的下坠，建筑物的残骸从眼前飞速掠过，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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