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行动】【全员/双狙】向死而生 章二（哨向AU）
文前语：
这章是……星哥揍了顺子，顺子又揍了星哥（咦）
章二
罗星是一个很好的病例，陆琛想，只有极少数的创伤投影是毫无危险性的。
他无法治愈对方，但却毫不客气地拿他当了若干次教学案例，让更年轻的向导们明白，这种病症是怎么样的情况。
所有身在坠落中的人都会思考一件事——我什么时候坠落到底？等我坠落到底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李懂也不例外，但他心情平静，少年充分了解年长的战友们对自己的保护，他知道无论是罗星还是陆琛，都不会把毫无准备的他推倒危险的境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精神图景真正特异的地方。
那是一次永无止境地坠落，永远没有到底的时候。
“你从他身上读到什么了吗？”
李懂从催眠状态中醒来的时候，他和罗星的精神链接被切断了，陆琛正在整理设备，但哨兵还沉睡在密封舱里。很显然，接下来的对话，医护兵认为没有让当事人聆听的必要。
少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分针几乎没动。
“不到140米。”李懂说，“有什么建筑是那么高的吗？”
“哦……”陆琛说，他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闪动了一下，“你看懂了啊。”
“深度创伤，和现实相比，精神图景里的时间被拉长了很多倍。”少年有些局促不安，“罗星发生过什么事吗？一直在坠落，但其实是同一段景象的无限循环，我记时了，自由落体5秒左右，不到140米，那是什么建筑？为什么我看不到坠地后的景象？”
他问了太多问题，但陆琛只回答了其中一个。
“里塔，”医护兵说，“136米，自由落体的话，只需要5.2秒左右。”
少年黑沉沉的眼底泛开一丝惊讶。
“里塔，中央局的……”他重复了一边，语气中充满不确定，“我……从没见过。”
从没见过，从没去过——对于年轻的哨兵和向导们而言这并不奇怪，那是一个颇为神秘的地方。
“里塔没有地面建筑，”陆琛笑了，“一年半前彻底废弃了，很多人老是怀疑它是否真实存在过。”
“很多向导都不喜欢里塔，那里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有人叫它‘虚无的边界’。”
——这不是很像“那座塔”吗？你学过历史课的吧？
最后，他那么对少年的向导说，同时狡黠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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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机在郑州马头岗空军机场降落，然后他们乘军车去了洛阳北郊。
关于中央局选址的问题，很多人都难以理解。由于这里没有直属的行动队，很多没有亲身来过的人都会误解，把位于北京的“北方局”或位于西安的“西北局”当成是中央局。实际上中央局的行政机关一直建在北邙山山麓的黄土之下，所谓“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与十三朝累累坟冢相伴，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顾顺被安置在整栋建筑最底层的紧急救护中心，隔着一层钢化玻璃的墙壁，静静躺在所有人的视野里。哨兵的脸被氧气面罩遮住大半，整个身体都在雪白厚实的被单下，只有仪器上起起伏伏的脑波证明着生命的迹象。
陆琛仔细阅读着各项生理指标的监测结果，罗星和张天德一左一右地在他旁边站着，面无表情，都不说话。
他们三个人背后，是医疗中心负责照顾顾顺的年轻护士，都是女性的向导，大约从没见过这样的肃杀气象，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
“……不是调个顶尖向导过来就可以的吗？”其中一个小声问同伴，“为什么跟着两个A级哨兵，好可怕。”
“病房里躺着的那个，不也是A级吗？”护士长似乎老练些，“之前出了那些不好的事，怕他暴走吧……A级哨兵的暴走是很恐怖的。”
她说着，脸色有些不忍。身旁的年青姑娘们都沉默了，她们也明白，虽然急救室配有专门的隔离墙来应付暴走的哨兵，但有时候为了保住和他建立精神链接的向导，也不得不采用动手杀掉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她们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
“怎么样？”张天德问。
“不好说，他这种被俘后遭受长期刑讯虐待的例子，精神图景肯定早被创伤投影扭曲了，苦手的地方是一点资料都没有——试图跟他建立链接的向导不是深度昏迷就是神经错乱，到现在没一个人能救过来。”
“哪方面的影响？”罗星问。
进入精神崩溃的哨兵的图景当中具备相当的危险性，而直接的伤害又可以分成精神的和物理的两方面。一方面向导可能会被大量烦冗无序的负面情绪淹没，陷入同样的崩溃或者虚无状态，另一方面，哨兵在肉体上所遭受的痛苦也会有频繁的闪回，扛不住这种同步效应的向导，也很容易出现窒息、心脏骤停等要命的生理现象。
“不好说，”陆琛工作的时候聚精会神，两只黑眼睛熠熠生辉，一反平时皮的要死的模样，“之前的三个向导，基本都是刚刚接触他的意识就直接崩溃了，没有留下什么可供判断的依据。不过，我倾向于生理损伤多一点。”
向导暂时让自己的视线离开了电脑上的大堆图标，他看了看身后的两名搭档：“我说，你们知道里塔的11号令是怎么回事吧？”
——高级哨兵在任何情况下不得被生俘。
看起来异常不人道的律令，意味着被俘的哨兵如果不能自行了断，就马上会面临着被战友杀死的结局。这条在军校的新人中时常遭到声讨的规定，在特战部队中却有着一种心照不宣的仁慈意味。
哨兵的精神是脆弱的，不论他本人有多么忠诚，也很难在高相容性的向导持续的诱导保守秘密。与此同时，他们有着远超常人的敏锐感官和同样远超常人的强健身体，这使得任何一个高等哨兵都是施刑者喜爱的对象，很容易就能让他们体会到何谓生不如死的滋味。
“顾顺根本找不到高相容性的搭档，你知道的。”张天德看着陆琛。
“所以啊……所以，”军医用酸苦的声音强调了一遍，“生理上的痛苦是最大的问题，你俩去准备一下吧，我可没信心自己一定能抗住什么XX十大酷刑之类的玩意。”
“……那待会儿你别屏蔽我，咱俩链接很稳定的，我帮你分流痛感呗。”石头拍了拍自己向导结实的肩膀，并没有怎么焦虑——他对陆琛一向特有信心。
陆琛嗯了一声，92.5%的相容性使得石头的存在永远是他的一根安全绳，医护兵并没自大到拒绝帮助的地步，但对于罗星，他看了一眼，还是选择屏蔽了两人的意识交互。
罗星和石头在哨兵的领域内出类拔萃，可陆琛在向导的圈子里也同样享有“S级”的美誉，尽管控制型的向导在适配度方面有天生优势，但陆琛这种和一半以上高级哨兵都能达到70%的相容性的例子，这么多年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他和罗星之间的相容性是85%，也非常出色，但陆琛却不敢让那个哨兵分流顾顺识海中的负面信息。
里塔，136米的高度，永远不见尽头的5秒钟，那是罗星心里最深的伤，也是顾顺出事的地方。
“可以了吗？”
等到陆琛躺进密封舱，石头和罗星也在身上加了心脑波传感贴片，中央局医疗队的首席向导终于出了声。
“可以，启动程序吧。”陆琛最后冲张天德和罗星比了个拇指，又交代道：“石头，要是你觉得还挺得住，就别让他们切断链接，知道不？”
“行。”石头笑着说，摸出兜里的水果糖冲陆琛摇晃，“前三个都没撑几秒钟，你可加油啊。”
……“捞人”是件很有趣的活儿。深度催眠下，现实和虚幻世界的边界会极端模糊，几分钟前和战友的笑谈仿佛一场梦，而睁开眼睛所处的扭曲空间，才是容他安身的现实。
陆琛一接触顾顺的意识就大吃一惊，确切地说，他根本就不确定那是不是顾顺的精神图景之内——建筑物的残骸、呼啸的风，而他在废墟间快速下落。
一切都如此熟悉，就好像过去一年多来，他无数次在罗星身上体验到的那样。
……嵌合图景？不，不对。经由深度结合而呈现出的精神图景同一化，是哨兵和向导之间才办得到的事情。陆琛马上否决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顾顺原本的精神图景是一碧万里的晴空，但是眼下他也和罗星一样，原本的意识已经完全被深度创伤带来的投影所覆盖，那是和罗星所体验的一模一样的情景，所不同的只有顾顺的意识迷失在这片废墟里。
危机感如同遥遥可见的地面般迅速迫近，陆琛懂了。
5.2秒，136米的距离，这一次不再是无限循环，如果他找不出解决之道，他最终将用自己的身体去体认那个李懂好奇了许多次的结局。
……坠落到底的时候？他究竟将会怎样？
5秒钟的时间异常短暂，而现实世界未经扭曲的时间只会更短。医护兵当机立断，他马上完全解除了自己和罗星之间的精神屏障，最大限度地把那个哨兵的意识引流过来。
滴答，秒针蹦出了第一步。
张天德看到罗星捂着头倒下了，极度痛苦的表情毫无先兆。
“……怎么回事！”
石头大吼了一声，转身去看陆琛所在的密封舱。防御型哨兵天生的迟钝让他忽略了房间内急剧上升的信息素浓度。
滴答。
白檀浓厚的木质气息、和突然爆发的薄荷味互相冲撞、纠缠。两个S级哨兵的信息素剧烈冲突，达到了探测器的阈值，张天德和罗星中间，几米远的距离被突然落下的多层钢化玻璃隔开了。
石头眼睁睁地看着罗星被圈进了隔离墙，而原本一动不动地躺在急救床上的人突然暴起扯断了束缚带。
滴答。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地下空间，确认出现A级哨兵暴走。即使隔着安全防护措施，所有高级向导都感觉到了那团喷发的意识云。
“陆琛……”
石头看到他的向导在密封舱里突然痛苦地绷紧了身体，有什么东西当胸穿过的烧灼感让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疼痛如万箭穿心，但手指下却了无痕迹，那是识海中的人正在经历的事情。
滴答。
“别动——！”
暴怒的吼声是罗星的声音，白檀的风暴席卷狭窄的斗室，虚空中猛禽的翅影如若隐若现的流云，他用手肘猛击顾顺的咽喉，全力把对方推到墙角按住。
血溅在玻璃上，蜿蜒而下，是那个人身上累累的伤。
哨兵知道，自己再心软一次只会导致三个人一起无可避免地步向死亡，而顾顺最大的优势是他神志不清。
滴答。
罗星做不到压制对方。
近身肉搏不是他擅长的东西，而顾顺是近十年来北塔最出色的全能型哨兵，有着丝毫不亚于攻击型的冲击力。
一记膝蹴顶在他的胃部，罗星踉跄后退，顾顺的身手有着猫科特有的柔韧迅猛，他迅速地扑上来、勾住罗星的左腿把他绊倒在地。
两个人在地上扭打、翻滚，隔着透明的墙，张天德看到罗星那张冷峻的面孔上被疼痛扭曲的表情。
血从哨兵的腹部溅出来，顾顺手里三寸多长的锐器毫不留情地刺破血肉和内脏，石头敏锐地意识到那是玻璃的碎片。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碰到这种局面，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三个战友在生死线上徘徊，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琛——！！！
也许高相性的哨兵和向导之间真的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凭着本鞥呢，他在心中怒吼搭档的名字。
【呼吸、注意呼吸——】
一片废墟的昏暗世界里，向导像安抚佟莉那样安抚自己。
罗星到底还是开了那一枪，陆琛想，但他失手了，子弹穿过胸膛，却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两个哨兵的意识剧烈冲突，然后在他的牵引下渐渐同频，最终完全融合，而陆琛也终于知道了那个坠落之后的结局。
他感到沉重的绝望，如压顶的阴云，而其中又跃动着莫名的喜悦火花，像是云层中透下的阳光，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奇特喜悦感浮动着、扩散然后炸裂，化作朝阳的万道金光，挣脱了云层的束缚。
顾顺睁开了眼。
“……罗星？”他说，彼时两人正互相望着，染了血的嘴唇相距不到一寸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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