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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行动】【全员/双狙】向死而生 章二十九 (哨向AU)

文前语:

再次感慨一下林导不是人(等等)


章二十九


听到某个名字的一刹那,医护兵觉得他的血液都冻结了。

“……陆……陆……你说谁?”他磕磕巴巴地张嘴,却只得到对方投来的了然目光。

“不重要了。”方英白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陆琛还沉浸在震惊和茫然的情绪里,没注意到这种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过分熟络的肢体动作。

 

“本来是个好机会的,”那个西塔的哨兵遗憾地说,他身上那种强烈的感性转瞬即逝,又恢复到了平时踏实又无所谓的模样,“我发现得迟了,只来得及放精神体去咬他,不知道咬到没有……先料理伤员吧。”

 

听他这么说,陆琛带来的那个医生急忙走到了病床前,顾顺后退了一步,默默为他和那个向导让开了位置。

“怎么样?”陆琛一边帮忙连接生命体征监护仪,一边询问大夫。

“……有创伤性休克的早期征象,”医生的声音特别紧张,“他是枪弹创引发肺破裂,有大出血病史,我之前说过需要二十四小时陪护的!隔壁的陈教授也是……一把年纪了啊,心脏病都犯了。”

“需要输血么,他……”

“RH阴性A型,我知道,已经在紧急征调同型的血液了。”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个普通人在一群特种兵面前也陡然强势起来,男人一边说,一边给罗星戴上了无创呼吸机的氧气面罩,“先挂盐水。”

 

“他的手怎么了?”

两个人背后,顾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那个哨兵盯着罗星裹满了纱布的右手。

“刀伤。”男医生唏嘘不已,“有个恶棍拿刀威胁那个女记者,他制止来着。”

“严重吗?”陆琛觉得浑身血都冷了,虽然说罗星想要回归一线队已经基本没有指望,但惯用手的严重外伤对一个狙击手来说仍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医生沉重地看了他一眼:“……刀刃切断了肌腱和韧带,伤口没能及时处理,得马上重新缝合。他们是故意的,不过这个兵很硬气。”

 

陆琛一点儿都不想问罗星是怎么硬气了,他也不敢回头看顾顺的表情。

 

罗星的创口缝合手术和其他急救措施折腾了小半夜,到凌晨,这个哨兵的血压和各项生理指标才稳定下来,只是意识仍然没有恢复。这会儿大部分人质已经被转移到市内其他医院,但因伤情严重而就地实施急救的患者还有两个,一个是心脏病发的七十岁老教授,另一个是在恐怖分子袭击医院时受枪伤的女患者——医生们也忙不过来,只能安排了一个护士来照应,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顾顺再次被允许进入病房的时候,值班护士正拿着一台小型仪器,和陆琛讨论着什么。他安静地聆听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说什么静脉血栓之类的事情。

“……像他这样,外伤引起双下肢截瘫的患者,风险是很高的。下肢静脉血栓很容易并发肺栓塞,还是得尽早预防。”

尽管早就知道,但护士言谈中的某些字眼还是刺痛了他,青年不可察觉地颤抖了片刻。

“能不用这个……气压按摩机吗?”陆琛好像对机器有点疑虑,“毕竟他身体没有知觉,有没有更温和一点的方法啊?”

“人工按摩。”护士说,“加上一些辅助性的关节活动,比机器好很多。”

 

“按摩是吧,我来。”

顾顺从两个人中间挤了过去,陆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青年撩起罗星身上那层白被单,因为是夏季,那个人身上只穿了宽松的细棉布病号服。顾顺伸手握住了他一侧瘦削的脚踝,手指轻轻地撩起了宽大的裤管。

顾顺记得很清楚,这人平日是健康的小麦肤色,海军常见的那种,身上总不见阳光的地方却透着一丝丝细腻的白。但是,这会儿罗星整个人都是大量失血后的苍白色,才半个月的时间,他整个人就消瘦得没了过往强健的轮廓,突兀的踝骨处、青蓝色血管隐约可见,肌肤的触感又湿又冷。

 

没穿袜子。

青年如此想,他的手掌托着罗星光裸的左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来。

 

——你这样,不冷才怪。

他记得,那时候……罗星那双细细的眼,还有手里傻乎乎的羊毛袜子。

他记得自己抬起脚就放在那人的膝边,记得罗星冷峻锐利的眉峰,还有他陡然低沉下来的声音。

——你几岁了?

——二十五。

他记得……自己理直气壮的回答,和那人脸上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顾顺轻笑出声,陆琛猛然抬头,和女护士一起、特别震惊地看着他。青年那两颗尖尖的虎牙嵌进了嘴唇,有透明的液体从哪儿坠落下来,在蓝白色的布料上缓缓洇开。

这个特种兵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病房,陆琛追出门,却只看到昏暗的走廊里的一道背影。

顾顺的额头紧抵着落地窗的玻璃,宽阔的肩背都控制不住地激烈耸动着。窗外的冷雨还在下,水滴夹着风、拍击在透明的窗玻璃上,发出冰冷单调的啪啪声。

 

“那边。”

一瞬间,军医的心里滚过好多话,但最终他只说出一句,“那边的水房,没人。”

 

*** *** *** *** *** *** *** *** *** ****** ***

 

人的一生中,真正天崩地裂的灾难,其实常常是在无声无息中度过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并没有小说中“心碎”或“撕裂灵魂的痛楚”,只有一片空落落的平静如影随形。

人的意识有自我保护的本能,因而拒绝接受某些事情、觉得那些已经发生的最坏可能毫无真实感。一直到他们身体里更深刻的存在,被某个琐碎又不起眼的生活细节所触动,于是世界光鲜亮丽的假面如碎雪般纷纷剥落,暴露出其下鲜血淋漓的真实,再没什么能粉饰太平。

 

那个时候,顾顺只是想起了一双羊毛袜子,它开始在罗星手里,后来又穿到他的脚上,这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像是他的世界里第一块儿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让所有的记忆都在一瞬间沸腾。

他看到枪,然后便想起罗星托枪的手,看到作战服,便想起罗星脊背笔挺的线条,看到水房里洁白的壁砖和水管,便想起罗星早起盥洗时、为了不吵醒他而放轻的脚步声。

真实的世界里到处都是罗星。

 

那个晚上,陆琛头一次讨厌自己身为向导的敏锐知觉。

水房里那个哨兵压抑的呜咽,最终演变成一阵阵嘶哑的嚎哭,薄荷味的信息素翻腾着,搅扰得整栋楼都不得安宁,但所有人都努力装作视而不见,不去打扰那个正疯狂发泄着的人。

军医想象了很多最坏的结果,但实际上全都没发生。顾顺回到病房的时候眼睛肿得厉害,但他又在那个一模一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狙击手毫无形象地抽了一下鼻子,他又撩开了罗星的被单,握住那人的脚踝,修长的手指一路揉捏。他的动作温和又小心,避让着胫骨处几块明显的淤青,尽管床上的人注定什么也感觉不到,他却还是像怕弄疼了对方似的。

 

陆琛觉得他还是离开最好,给这个人一块独处的空间,可他又实在不敢放顾顺一个人呆着,僵持许久之后,医护兵只说出一句再俗套不过的问候。

“你没事吧?”他说。

“没事,”顾顺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又不是和罗星绑定的向导。”

“……向导这事儿你要念叨多久?”陆琛整张脸都皱了,“这么能记仇?”

 

那个狙击手有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他突兀地说了句:“你知道吗?其实罗星是个特别自我中心的人。”

“呃?”陆琛不清楚这没头没尾的话从何而来,一时满脸茫然。

顾顺回头,冲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窝:“他失手那一枪,根本不是故意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是我……”

他的声音顿了顿,但依然平静:“他会开枪杀了我的,他就是这种人。”

 

 “就算我死个干净,他回过头该履行什么‘职责’,依旧会履行,一点都不妨碍。还有渎职审判的事……总之他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顾顺淡淡地说,“其实我讨厌死他了。”

“你讨厌死他了,那你刚才在水房嚎鬼呢?”陆琛实在没忍住,还是把心里的大槽吐了出来。

顾顺没理会他的刻薄,只是耸耸肩:“我俩的事儿我认真想过。”

 

“其实我也不是没他就不行,要是这家伙移情别恋,看上别人了,我可能难受一阵子,但迟早会缓过来,照旧打枪、照旧开心。”顾顺说着,笑了一下:“但是这样……不行。”

他把手放在罗星的膝头,温柔地摩挲着,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没了他就不行的,我不会那么没用,但是这样不行。”

 

陆琛看了他好一会儿,顾顺的话没头没尾的,但他始终没再说什么。

“我知道了。”军医最后回答了一句,声音有点沉痛。

 

后来,张天德悄悄问陆琛,那天你说知道了,是知道什么了?

陆琛吓了一跳,说好啊,你在门外偷听?

石头委屈,说我不是偷听,是队长让我来看看情况的,但看顾顺那样,我哪儿敢进去。

医护兵审查一样看他半天,才泄气般说道:“我啊,我就是知道了……其实你才是对的。”

“啊?”石头嘴里蹦出一个字,满脸的懵懂。

“当初,是你说对了,”陆琛补充了一句,“顾顺是真的喜欢罗星。”

“为什么,我怎么听不出他话里有这意思。”张天德的情商显然已经不太够用,“我只听见他说他讨厌罗星。”

“就是那样!别问为什么,我哪儿知道为什么。”陆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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