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行动】【全员/双狙】向死而生 章三十八（哨向AU）
章三十八
陆青和罗星坠崖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顾顺在听到罗星叫声的刹那就动了，看到他眼也不眨地纵身跃入万丈深谷，所有特战队员都发出了战栗的惊呼声。
“——顾顺！”
徐宏刚才潜伏在建筑另一侧，这会儿已经伏在停机坪的边缘，向下张望。
“……我没事，我抓住他了！快点把我们拉上去！”
那个哨兵的声音从峡谷的草木和云雾中传来，徐宏这才发现，顾顺刚才潜伏的时候，一直用垂降腰带和绳索悬挂在建筑物外墙，安全绳全长超过五十米，中间有绳结卡住腰带上的D型扣，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哨兵只是松开了腰带上的卡扣，安全绳的另一头还牢牢系在他身上，也因此救了他和罗星一命。
凭顾顺的力量，即使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原本也可以轻松攀援上来，但是以罗星眼下衰弱的身体状况，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基本已经到了极限，如今他悬在半空一动也不动，只有右手还抓着陆青那件白色的运动外套。
停机坪上，张天德和徐宏一起用力、飞快地把两个人一起拽了上来。
顾顺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和擦伤，自己却像一点知觉都没有似的，脚刚踩到安全的地方，立刻就地跪下来，把罗星整个抱在怀里。那个哨兵的左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腿，用力之大、连骨节都泛起了白色，他无力的双腿一阵阵无规律的颤抖，额头也因为剧烈疼痛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肌肉痉挛，脊髓损伤的并发症。”陆琛看了一眼，“……你送他到楼下房间里休息，我去问刚才那个小大夫拿药。”
“……我……这里有……”
罗星的嘴唇艰难地嚅动了几下，他去衣袋里摸索，手却没能握住那个轻飘飘的白色塑料瓶。顾顺飞快地伸出了手掌，一把抓住了那个坠落的小东西。他看到罗星用一种空茫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右手。
四座塔曾经最负盛名的狙击手端枪的那只手，曾经稳若泰山的手掌、曾经灵巧的手指现在笨拙地蜷曲着，似乎连抓握和伸开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异常艰难，顾顺看到那些手指在不可控制地发着抖。
“多少量？”他飞快地拧开了瓶盖，李懂在旁边送上了军用水壶。
“三……”罗星说，声音喑哑。顾顺把白色的药片送进他嘴里，喂他喝了水，就把罗星从地上抱了起来，沉默着往楼梯间走。在离开停机坪的时候，他还能听见背后传来的、杨锐和吴戎低声的议论。
“吴队，”杨锐遇事一向冷静，对于吴戎和陆青的关系，他隐约猜到了一点，这会儿横身拦在那个女向导面前、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南塔的队长木然地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开了口，说的却是罗星的事情。
“你们那个哨兵，”吴戎说，“不能再公开露面了，也不能回国，咱们时间不多了，你早作安排吧。”
庄羽正在他们身边，用航拍的飞行器探查陆青坠崖的地方。他听见这句话，猛然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睛，回头看着两位队长，好像不明白什么意思似的。
杨锐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又说：“抱歉，以我们的人手，没法实地搜查悬崖下边的情况了。”
这句话，终于让女性那张止水无波的脸孔出现了一丝裂痕，她苦笑起来：“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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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把罗星放在楼下房间那张简陋的行军床上，把他的左手从膝盖上拽下来，死死攥在自己的掌心。
肌肉痉挛和沿着脊椎流窜的疼痛，让那个哨兵连躺下也做不到，罗星弓起背，牙齿嵌进了下唇，压抑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你哭了？”
顾顺突然问，他怀里的人摇晃了一下头，感觉到有液体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明白。”罗星说，他又看着自己发抖的右手，“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
顾顺说不出话。他当然知道罗星不是因为自己的伤病而掉下眼泪的，那个哨兵一向浑身钢骨，再多的痛苦、咬碎了牙也不愿意有一点软弱的模样。
右手是罗星的惯用手。
在陆青跳崖的一刹那，他本能地伸出了右手，也因此没能抓住对方，脱力的指尖只握住了白色外衣，就像抓住了一片轻飘飘的鹤羽，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微笑的脸容消失在山风和云雾的簇拥中。
“别想了，你被那个向导的精神波影响了。”
顾顺单手扣住他的后脑，把那副身体圈在自己怀里——罗星瘦得厉害，绕着他腰肢的手臂能感觉到骨骼清晰的轮廓，青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颊上，湿漉漉的，一片冰凉。
作为一个S级的攻击型向导，陆青的精神力有着极强的侵略性，在坠崖的一刹那，他开放了自己的精神屏障，暴风般的情感乱流，从在场所有人的精神世界里横扫而过，那是一个向导最真实的、心灵的声音，比所有语言的倾诉都有力量。
天台的停机坪上，特战队的探查工作也很快结束了。庄羽向杨锐汇报了一下，因为山谷深处林木茂密，飞行器下不去，也无法知道那里的情况——他们不得不放弃，接受让那个“破军”的特工独自长眠在异国山林之间的结局。徐宏带着另外四个队员搜索了整栋房屋，结果不出所料——除了一些日用品，陆青什么都没留下。
“罗星怎么样了？”
重新集结了整支小队后，杨锐问。
“缓过来点，能休息了，”顾顺淡淡地说，“吴队和那个姓沈的医生在照顾他。”
“好，”杨锐点头，“咱们马上就得返程回国，怎么安置罗星，得尽快出个方案。”
除了徐宏脸上一阵戚然，其他人都花了一会儿才消化了队长话里的意思。陆琛睁圆了眼睛，声音发颤：
“队长……队长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带他回国？你要让罗星流亡？”
“我们这次回国，”杨锐说，“才是真正的较量开始的时候。现在不能带罗星回去，到时候我们也保护不了他。”
医护兵的眼神黯淡下来，石头、佟莉、庄羽还有李懂四个人都满脸茫然，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队员里最懂杨锐的徐宏已经皱起了眉——他当然知道，经由陆青之死、以及罗星被绑架这一系列事情，东塔、南塔、北塔乃至于暂时只能指望方英白的西塔已经结成了牢固的战略同盟。
血不能白白地流，鲜活的生命绝不能毫无意义地逝去，“里塔”事件的真相究竟如何、为什么中央局不肯把拿到的情报在系统内公开，为什么“破军”的呼声得不到回应，对每一个站在行动第一线的队长来说，这些是他们必须要知道的事。哪怕这些真相的代价是另一场不流血的战争。既然如此，他们当然不能带罗星回国——那简直就像把他们和陆青之间的联系昭告天下一样。
“我们所有的涉外关系，”徐宏说，声音凝重，“都在中央局的掌握里啊，很不容易，想安排这事很不容易。找找夏楠怎么样？”
“不行，”杨锐说，“太危险了，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如果一定得安排罗星流亡，”陆琛忍不住插嘴，“让我跟他一块儿走吧！他的病不能没人照顾！”
“不行。”这个声音，从医护兵的身边儿发出来，他扭过头，发现自己的搭档、张天德正死死盯着自己。
别看张天德绰号“石头”，又浑身肌肉、一副猛男的模样，其实他平时厚道得很，任凭陆琛揉圆搓扁，一般都不反抗。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公开场合这么严厉地否定自己搭档的意见。
陆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刚想解释几句，结果石头又抢在前头、一字一顿地说了句：“你哪儿也不能去。”没给任何理由。
医护兵惊呆了。
徐宏看着这组“黄金搭档”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赶快碰了下杨锐，意思是让他注意。结果杨锐也跟着石头看陆琛，眼神意味深长。
“石头说的对，”过了一会儿，东塔队长缓缓说，“陆琛别闹了，咱们东塔行动队一线队员就那么点人，凭空少了个你，能瞒得过谁？”
李懂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看了一眼身旁顾顺毫无表情的脸，硬生生忍了回去。杨锐看得出来，这孩子也想跟着罗星走——那个哨兵的伤残和他有关，始终是观察员心里打不开的一个结，但他也知道，自己眼下是顾顺的向导，不可能随便离开。
“我去下边和罗星聊聊。”
眼看讨论陷入了僵局，杨锐看了看表，吩咐了一句：“徐宏你检查一下那架直升机，其他人原地修整。”
队长的身影一离开，天台上顿时像炸了锅，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向徐宏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只有顾顺沉默着一语不发，陆琛在一边用怨气十足的眼神看着他。
这小子好冷漠啊，医护兵心想。
即使罗星的身体完全健康，“流亡国外”对他们这样的军人而言也是难以接受的，陆青的悲剧结局顾顺已经看见了，而现在他竟然完全没有开口维护罗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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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跟他走？”
楼下的房间里，罗星抱着羽绒被，吃力地半躺半卧着。杨锐和吴戎肩并肩坐在床头，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喂、喂，别自作主张好不好！”原本在替罗星量血压的人从旁边跳起来，大声抗议：“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来照顾你几天的，我为什么要带你走啊？”
“参与了这种事，你还想正常回去工作？”吴戎惊讶地看着旁边那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医科生。
“为什么不能？”沈醉理直气壮，“我出来的时候，请假的手续办得一点没毛病。”
“……”女向导无语地看着这个神经大条的青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来，你也有责任照顾我的吧。”罗星淡淡地开口，“我的血样，你拿去卖了多少钱？”
听到这些话，沈醉的脸一下子白了。在他眼里，这个病人平时默默不语、一副木讷的模样，想不到一说话就直指要害。青年嗫嚅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原、原来你知道的啊。”
“从你第一次给我抽血，我就注意到了，那会儿你心跳失速得厉害。”罗星顿了顿，又说：“你很缺钱吗？我听说你在校的时候成绩非常出色，医疗中心也不会给你开低薪吧？”
这个哨兵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色彩，但句句追问都毫不留情，沈醉涨红了脸，半天才说：“我想去参加伊维亚境内一个援助性医疗项目，但那个拿不到什么报酬……我得养家。”
“陆青为什么纠缠你？”罗星又问。
“他说他……认识我父亲。”沈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说我父亲和他们有工作上的关系，不过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妈已经过世了，她从前也不怎么提我老爸。”
“钱的问题我们可以替你解决。”旁边的杨锐终于开口了，他的目光敏锐地闪动着：“那个项目什么时候启动？”
“圣诞节之后。”沈醉说，有点犹豫是不是要接受这来路不明的资助。
“你回去之后直接办理离职手续吧，就说要为项目做准备。”东塔的队长说，“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不要再想着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了，和陆青扯上关系，你今后的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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