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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行动】流星番外:蔚蓝色

文前语:

这篇番外是李懂和双狙的孽缘(不是),时间上是懂和罗星的初遇,当时顺星还没混熟,罗星的呆还不太为大众所了解,顾顺还在傲娇以及和罗星别苗头。星哥以一贯的迟钝觉得生活一直很正常没啥不对劲的(够)


蔚蓝色

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帆布的帐篷顶,阳光半透不透,伪装网在视野中留下迷乱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熟悉的腥咸味,以及刺鼻的消毒水的气息,就凭这个,李懂判断出他身处的是一座半地下的临时救护所。

他隐约知道,自己是在参加一次重要的军事演习……可能是因为受伤,几小时前发生的事,他现在都记不清楚,在少年尝试着努力回忆的时候,左胸泛起来的鲜明疼痛让他缩紧了双肩。

这个他是记得的——最后的时刻,正中心口的一枪,风声和失重感,以及扑面而来的蔚蓝色。

是天空的颜色,是大海的颜色,而点点金色的阳光在海天之间跃动,模糊了其中无限的距离。那一刹那,天与海从未距离他如此之近,仿佛要把他吞噬一样。

 

李懂记起来了。

他失败了,在这次选拔特战队员的军事演习中,他在距离海平面十几米高的悬崖上被敌方的狙击手击中坠海,毫无疑问地,被淘汰出局。

 

少年吃力地从担架床上抬头,他身边坐着一个人。

一身蛟龙战队标志性的黑色阴影迷彩,制式军靴擦拭得干干净净。这个比李懂大不了几岁的特种兵有张轮廓明晰的小麦色脸庞,和一双细细的眼睛。

看着他,少年并不觉得懊恼或失望,他觉得自己参加的仿佛不是选拔军演,而是一场捉鬼游戏,揭晓胜负的时刻现在才真正来临。

 

“你是顾顺?”李懂在床上抿着嘴。

特种兵愣了一下,他低头看着他,少年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失望之情——光看这人的表情,就足够给他答案,他问错人了。

“顾顺还在参加演习,短时间内回不来。”那人答了他一句,声音低沉悦耳。而李懂躺回了床上,有点儿落寞地卷起了身上的被子。

 

后来,在他们同上临沂舰服役的时候,陆琛曾经评论,说是罗星同志用他的天然呆抹杀了一次足以载入蛟龙一队历史的名场面。彼时李懂愤怒地朝他扔了一团脏衣服,一边擦枪的狙击手莫名其妙地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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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锐!”

蛟龙一队返回休息区的时候,有辆军用吉普车在大道边停了下来,临沂舰舰长高云从车里探出头,“你们海特……今年又想了什么招折磨那群新兵啊,透个信儿。”

杨锐敬礼毕,整张脸都苦了:“看您说的,什么叫‘折磨’啊,我们是给参加选拔的人员以恰当的考验。”

“还考验,哄谁呢?就去年那军演的通过率,零蛋!各军优中选优送上来的苗子,你们就这么糟践……”高舰长一脸“我看你小子就没有良心”的表情。

“去年那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六中队张铮的主意。他在目标外围高地布了个狙击点,然后就……你说总不能怪人六中队的狙击手太能干吧?”

“顾顺是吧,那小子什么德行我知道。别说去年了,说说你们今年怎么弄的。”

“今年还是老一套,炮火覆盖,优势兵力围剿,后半程我让我们一队罗星上了,盯着点,给那群孩子们来点压迫感,适可而止就行了。”

提起一队主狙的时候,杨队长的脸上写满了我骄傲我自豪,与此同时,树丛里钻出来四五个个满脸油彩的人,其中一个高个儿圆脸掀了钢盔,冲他呲牙一笑。

 

“老杨啊,”六中队队长张铮向着他的老战友走过来,“还真别放心太早,我跟你说,你那宝贝狙击手把今年的新兵蛋子折腾惨了。”

“能比你们六中队制造的零通过率还惨?我就不信了……”杨锐看了看即时战报:“到现在,淘汰率才70%,很可以啊。”

“可以个屁,你们家罗星那是真狠啊,我看你再不让他收敛点,今年铁定不是通过率的问题,是伤亡率的问题。”张铮拍了拍杨锐的肩膀,一脸怜悯,“毕竟,新兵蛋子没我们顾顺那么结实,耐得住你家这位往死里操。”

 

“听你们这个对话……有点恩怨呐?”高云又从车里探出头。

“这个……”杨锐的表情有点尴尬,“之前有次队内的对抗演习,罗星跟顾顺两个人卯上了,彼此咬着不放。最后顾顺一枪把罗星送出局,自己暴露了,为了脱身从十几米的悬崖往海里跳,受了点伤。”

 

就在上述这段对话进行中的时候,军演区域内,李懂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阖过眼了。

“起来,不能睡!”少年用力摇晃着靠在掩体里打盹的同伴。

“我真要死了……妈的,你说这狙击手是不是心理变态……”

他们出发的时候是八个人,一支标准的战斗小队,眼下只剩两个,不仅筋疲力尽,而且士气低落。

“我觉得他手下留情了,以这人的水平,可以把咱们都收拾掉的。”

“这叫……叫留情?不分白天黑夜盯着,一次弄死一个,猫玩老鼠呢?”另一个少年嘟囔着,“草木皆兵疲于奔命,我宁可他给我来个痛快的,比不死不活地吊着一口气强。”

“我觉得,他其实离得很近,只是怎么都找不到他。”李懂揉揉眼,递给同伴一个小东西。

“弹壳?口径不对啊,不是88式的子弹。”

“……你知道顾顺这人么?”

沉默了一小会儿,李懂轻轻地说了句。

 

“那个……蛟龙特别出名的狙击手?去年那个?”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对方轻声轻气地说了句。

李懂点了点头,“我听说,他的枪是把Blaser R93,这个口径的,去年就是。”

 

两个少年趴在掩体里看了一眼位于半山腰的目标建筑,他们需要接近这栋建筑后实施爆破,然后撤退回集合点。但是去年军演血淋淋的教训说明,在一个顶级狙击手的追踪和封锁下,他们即使能潜入完成任务,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你说怎么办?”

同伴小声附在李懂耳边说,三天来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让彼此之间建立了深厚的信赖。他尤其相信李懂作为一个准特种兵狙击手的判断力,在频频遭遇袭击、损失过半的时候,全队人被那种死神的影子如跗骨之蛆的感觉弄得惶恐不安,也是这家伙首先分析出了背后那个狩猎者的行动模式——不是为了全数歼灭,而是只挑他们休息的时候下手,目标是不停地驱赶他们,让他们更疲惫也更容易丧失斗志、陷入崩溃边缘。

 

遭遇敌军狙击手的时候怎么办?

让己方的狙击手去对付,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不是刚入伍的兵都知道。

已知敌军这个狙击手和己方根本不在一个段数,又该怎么办?

答案往往是——无解。

 

在这样的劣势下,李懂心里却还有一个答案,但那个答案却并不令人愉快。少年在掩体里团起身体,心头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耻辱。

任何一个狙击手都知道,敌方阵营的狙击手,在猎杀目标优先级的排序上甚至高过高阶指挥官,但他却被这个无形的恶魔容许活着走到了眼下。

军人都是有血性的,哪怕明知道是军演、是选拔、是老手对新兵一场不公平的碾压赛,作为一个狙击手的预备役,他无法接受这种彻底失败,更无法接受的则是对方的怜悯之情。

 

“如果……真的是那个蛟龙顶尖的狙击手,我觉得,我们应该安全了。”

少年最终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声音喑哑。

“为什么?”他的同伴大为惊讶。

“顾顺这种等级的狙击手,不会一路专门追踪我们的。”李懂说,“我们小队对他来说没有那种价值。他的任务模式应该是指定区域狩猎,只负责给通往目标必经之路上的所有人制造压力,以达到考核的效果,之前他只在我们休息的时候开枪也是这个原因。”

“你是说……我们只要完成爆破任务,反而就安全了?”

“是,如果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再等等,等到有其他小队突破封锁线,再一起执行潜入任务,那样也可以分散狙击手的注意力。”

李懂说完他的结论,神色突然黯淡了下去,目光飘忽地望着那座临海的山丘。

如果……这是真的战场,面对的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如果那个狙击手是真的要他们的命,那么,还有路可走吗?少年想。

 

答案也是有的。而那才是他要走的一条路,是他作为一个狙击手,所能找到的、堂堂正正地去往终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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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星怎么不见了?】

蛟龙一队的通讯频道里,响起了一个慵懒又突兀的声音。

【我去!庄羽你怎么把这厮放进来了!】

陆琛的声音惊呼。

【呃……】

通讯兵的声音,庄羽嗫嚅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倒是末尾规规矩矩地道了句“完毕”。

 

【呵呵,我就问一句,是不是被新兵蛋子弄死了?完毕。】

【没,出了点事故,退出演习了,完毕。】

【什么事故啊?下手太重搞出人命了?完毕。】

【差不多吧,完毕。】

【陆琛别胡说!完毕。】

【说起来,那掉海里的小子怎么样了啊?完毕。】

【还能怎么样,花式旋转自由落体,被水拍晕了呗。罗星跳下去救人了,完毕。】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是今年这群瓜娃子的苦肉计吧?完毕。】

【苦肉个头啊!你们有点同情心行不行!完毕。】

【说起来,那孩子是怎么了,非得爬悬崖上去找死。完毕。】

【我觉得他判断挺正确的,他又不知道罗星会放水,公平来说那才是唯一一条活路,完毕。】

【是啊,他要不垂降,像那谁那样直接跳下去,罗星应该也来不及盯他。完毕。】

【啧……】

被称为“那谁”的狙击手最后发出了一个不屑的单音,切断了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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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懂和顾顺,一直是闻名而不见面,以至于在后来的蛟龙生涯中,经常有人惊讶地对李懂说,你跟了罗星这么久,居然从没见过顾顺吗?

那时少年总是困惑地眯起了眼,他想,为什么我跟了罗星,就一定要见过那另外一个人呢?

这个问题他总是不能多想,想多了,总是回忆起他和罗星无比尴尬的初遇。彼时蛟龙一队的医护兵是最幸灾乐祸的一个,经常对人说起“哎,你知道咱们懂对星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观察员每一次都沉默着不吭声,一边偷偷看着罗星止水无波的神色,一边被气得连脸颊也鼓了起来。

 

蛟龙新兵训练的时候,他还没出院,是在病床上听说了顾顺的“盛名”。当时,整个大队狙击手的集中训练分成A、B两组,B组的教官就是顾顺,那人在特战队中以刁钻古怪和桀骜难缠出名,经常招得新兵们惴惴不安。

当时,李懂的同期中有一个人认识一队的陆琛,于是向医护兵打听“如何应付B组教官”,当时陆琛只是噗得笑了,劝他说唯一的办法是回去多看几遍士兵突击,坚信无论教官如何变态都是爱护自己才好。

那个新兵蛋子当时说了句“开玩笑,除非那家伙有袁朗那么帅”。而据说后来他见到小顾教官的时候,后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有袁朗那么帅吗”,而第二句话就是“俯卧撑,五百个,趴下做吧”。

 

而李懂的确从未见过顾顺,就像命运的阴差阳错,让他完美躲避过了所有那人能够出现的场合一样。

 

“那阵子,顾顺不开心。”

后来,陆琛悄悄地对已经与那人成为搭档的李懂说道,“罗星伤了你,大队指导员把顾顺叫过去骂得狗血淋头,那人不解释不分辨,听说指导员差点给他个处分。”

说这些话的时候,医护兵眯起了眼,圆脸上满是怀念的浅浅笑容。

 

那天,杨锐赶到大队办公室的时候,楼道里都回荡着指导员数落人的声音。

“你小子怎么想的?草菅人命是吧?那孩子三天三夜没睡觉了,吊在十几米高的悬崖半腰上,你就专挑这时候用枪打?”

“啧,”顾顺的声音淡淡的,毫不在意的样子,“十几米有什么了,我跳下去过啊,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你——”

指导员刚要发作,眼角瞥见杨锐脸色通红地站在旁边,收了脾气冷冷地来一句:“什么事?说情就免了。”

杨锐憋了半天,总算憋出四个字:“罗星……打的。”

 

旁边,顾顺用两只眼睛看着天花板,懒懒地说:“两位首长,请问我能走了吗?”

 

下楼的时候,顾顺正好看到罗星,那人在院子里站得笔直,面无表情。

顾顺走近了戳他一下,凉凉地说:“罗星,这事儿摊我身上,大小都得落个处分,换成你干的,检讨都不用写五千字吧?”

他顿了顿,又说:“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你小子平时低眉顺眼的,结果不止对我狠,对个新兵蛋子下手也这么狠?”

罗星的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是微笑了片刻,低声说:

“你们两个都不错啊。”

 

那时候顾顺简直气冲脑门,想要再奚落他几句,可搜肠刮肚地也找不出词来,最后只是脚一跺,恨恨地走了。

 

再后来,罗星对刚出院的李懂说,我身边缺个观察员,你想来么?我欣赏你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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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懂终于见到顾顺,是在临沂号的甲板上。

天高风急,直升机轰鸣着从天而降,那个狙击手以一种和罗星完全不同的姿态,潇洒地大步迈出机舱——他身材修长高挑,而且的确很帅,风镜下面,是一张晒成了古铜色的俊秀脸庞。

杨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说这就是代替罗星的人。

观察员的心口突然又是一疼,像是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一天,天与海,都是旋转的蔚蓝色。他记起了自己和罗星尴尬的第一次对话,却在四年后,坚信再不会有谁能代替那个人。

 

“你怕子弹,是因为我打的那一枪吗?”

罗星曾经这么问他,而李懂咬紧了牙,说不是,是我自己不争气。那个狙击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会好起来。

 

但是战场上时间是不等人的,李懂最后还是见到了顾顺,那个人是来代替罗星的,在他身边,这两个名字无时无刻不绞缠在一起,在无数次阴差阳错后最终汇成一条笔直的线。

那天,天是蔚蓝色的,海是蔚蓝色的,海与天的边界在他眼底无限延伸,最后在视界的尽头处温柔地交吻,他拿起顾顺留下的那张纸,走到杨锐身边,说:

“队长,我想申请加入蛟龙一队主狙击手的训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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