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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海行动】【全员/双狙】向死而生 章三十七(哨向AU)

文前语:

大三角谢幕


章三十七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陆青走进那间尖顶洋房顶楼的卧室,轻快地说。他的声音清朗悦耳,有如银器相撞,让人很难讨厌得起来:“好好呆着,不要有自杀的念头,我不会真的伤害你的。”

罗星抬起眼,看着他:“我没有。”

“……是啊,你可能最多想过怎么杀了我吧?”陆青笑着,审视他脸上的表情,“今天过去,我就会把你好好地送回医院,放心,你能蒙受的最大损失,也不过就是失望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听的声音里透出了一点讥讽和恶意。

 

就如沈醉所感觉到的那样,陆青是个才能杰出、光辉耀眼却偏偏微妙地招人讨厌的人,尤其是他故意想去伤害谁的时候。不知道是否和向导特殊的感知力有关系,他总能抓住别人心理上的软肋,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罗星并不是一个容易因为言语挑衅而动摇的人,他的沉默、质朴也好像是牢不可破的防御壁,让向导弄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陆青觉得有意思。

这个哨兵,他会害怕吗?

如果他会,那么是害怕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死亡,还是害怕被自己的国家、队友们所抛弃?

如果他不会,是被严重的伤残消磨掉了生活的热望吗,还是……他真的足够刚毅。

 

不可能的。

很快地,向导就否定了那最后一种可能——是人就有感情,没人能真正做到无所畏惧、无懈可击,就算是自己也不能。

而那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陆青想,他们不是机械,是人,人正因为感情才更鲜活。

他想起秦川,想起子弹穿过那个人的胸膛的样子,想起从他心脏位置溅起的血花——这么多年了,见过太多的血腥残酷,他以为自己已经被淬炼得足够冷硬、坚忍、不可动摇,那一瞬间,开枪的手稳定如山,不见一丝犹豫。

 

《哨兵管理条例》第11号令,任何情况下,高等哨兵不得被生俘,他们两个都赌不起。

然而,无论如何告诫自己,是为了任务,为了信仰,为了更高的利益,,泪水却还是涌上来,模糊了眼前的天和地。

 

卓云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我以为……”他说了半句,却没有再继续。

“以为什么?叛国都做得出来的人,还在乎杀个人吗?”

他记得自己笑着、那样淡淡地说,语带双关,而卓云明显被他的弦外之音刺伤了。

真讽刺,陆青想,叛国都做得出来的人,还在乎我的一句话吗。

“不是,”当时,那个哨兵说,“我以为,你很在乎操守,很在乎能不能……回去的。”

“不在乎了。”陆青说,“现在不在乎了,从今天起,咱们两个就是一条船上的了。”

那时候,他说的是实话。

 

“林队说你背叛了。”病床上,罗星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然后又没了下文。

“林队,”陆青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过了很久,他才低下头,看着那个哨兵的眼睛,“是吗?是他这么说的吗?”

“嗯,”罗星点了点头,“他坚持的。”

他没有问陆青“你到底有没有背叛”,就好像这本来就不是个问题,只是一项告知似的。

向导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眼睛看着窗外、好像无边无际的林海。

“林枫这个人啊,”他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他。可是,他做事就是这样,让你讨厌,让你难受,却……永远让你挑不出错来。”

 

罗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陆青又说:“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追着你不放吧?”

“嗯。”罗星点点头,“如果你想要胁迫中央局和你交涉,有其他更好的选择的。”

“……那边,该办的事我都办了。”向导的眼神寒凉,“还有人欠我点东西,我得讨回来。”

“谁欠你东西了?”罗星那张刚毅冷淡的脸上有一点动容,很明显,他联想到了东塔的人,还有面前这个人狠辣无情的处事手腕。

“那个小子……是叫顾顺的吧。”陆青淡淡地说。

“你见过他?什么时候……”罗星的手在羽绒被下攥紧了。

“别紧张,别紧张。”向导噗得笑出来,“要不要我给你做做精神疏导?虽然这方面我一点都不擅长,但总比没人管来得好。”

“不用了。”罗星怔了一会儿之后,就又恢复了他那副安定的模样,拒绝了对方了提议。

“……创伤还在的吗?”陆青在他的床边坐下来,仿佛随意地问道。

“会一直在,但是没什么大事了。”

“是啊……是啊。”

陆青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眼神飘忽,心思又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当然会一直在了。”

 

“陆青。”

床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罗星抬手碰了碰他的手肘,向导想起来这是这个“人质”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嗯?”他说。

“我不是有意的。”

“什么?”

“我没开枪杀死顾顺,不是有意的。”罗星又强调了一遍,“我失手了,如果给我时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杀了他的。”

 

“……是吗……”

 

隔了许久,他才听到那个向导秀丽的嘴唇里漫出的声音,游丝一样,陆青转过头盯着他:“你这是给自己的渎职做开脱吗?”

“不是,”罗星说,“我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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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这家伙太……”

做完初步侦查之后,年轻的通讯兵有点失语,他有点不知道应该怎么汇报:“做得太绝了。”

“怎么?”徐宏从他手里接过了一沓航拍照片,“这是直升机?还有停机坪?”

“嗯,”庄羽摊开一张地图,在上面娴熟地画了几笔:“停机坪所在的建筑,是当初那个滑雪场规划中的控制中心,建在山顶,海拔2100米的地方,周围是高山草甸,既没有遮蔽物又没有制高点。”

“这可麻烦了,连狙击点都没法布置。”徐宏看了一眼杨锐,“应该说……不愧是他吗?”

“陆青很熟悉我们东塔的作战方法。”杨锐把地图接了过去,“建筑物背面,大门反方向的这一侧,什么地形?”

“悬崖峭壁,落差一百米以上。”庄羽赶紧调航拍视频,“我觉得人上不去,当然,也下不去。”

 

东塔的正副队长交换了一下视线,杨锐喃喃自语:“奇怪,这个地形对他自己也很危险啊……摸清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三个。”庄羽说,“哦,包括罗星三个,还有一个,我今早在山麓拍到他了,看着根本不是战斗人员。”

“那不是……相当于就只有一个人吗?”徐宏吃了一惊,“陆青想干什么?”

“我也猜不透。”杨锐苦恼地挠了挠头,他回头看着吴戎,“你看呢?”

“可能真是想交涉吧。”那个女向导说,“我建议,先联系他,由我上停机坪和他交涉,从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杨队你派人从指挥中心两侧摸上去,控制住直升飞机和另外那个非战斗人员,然后相机行事。”

 

他们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对交涉的提案和人选,陆青爽快地全盘接受,一点都没讨价还价。

那时是下午4点半,废弃的建筑物顶层楼道里却黑洞洞的,吴戎用力推开了一扇生锈的门,扑面而来的是凛冽的山风,还有亮到近乎刺眼的白色天光。

 

“是你啊。”陆青淡淡地说,“我以为林枫会自己来的。”

“人质”就坐在陆青面前的椅子上,被一副精钢手铐锁住了手。在吴戎眼里,大概是那人不良不行的缘故,陆青甚至懒得去再多做约束。

“林枫死了。”女性说,面容沉涩,“天狼的报复行为。”

她看到陆青那双秋水一样的眼里因为这个宣告掀起了万丈波澜,然而瞬息却又归于平静,就好像这个结局他并不意外一样。

“死了啊。”他说,笑了笑,“这么说,就剩下我了。”

 

“陆青,”吴戎说,“秦川始终不相信你背叛了,我也不信。”

“林枫说的你也不信吗?”

“他可能有他的理由,虽然我现在还不明白。”女性说得很笃定。

“……你们俩还是这样。”陆青笑了,吴戎想“你们俩”大约指的自己和秦川。

 

“跟我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来得及干什么?”

“向组织上证明你自己的清白。”

“……重要吗?”

“什……”

“我的清白很重要吗?”

那个向导从罗星背后闪出来,他坦坦荡荡地把自己暴露在特战队员的枪口下,脸上的表情冷静,一点都不偏执,也不疯狂。

 

“我在今年2月的时候,和中央局做了最后一次联系。”他说,“这么多年了,流血牺牲,换来的结果,但是却没有人响应。”

他回头,眼神看着建筑物东侧、已经隐约泛出霞色的天空,杨锐和徐宏组成的小组就在那边潜伏着,“杨队长,我想你们这次行动也是没有授权的吧?”

 

“你不要误会。”吴戎说,“那条通讯线路已经出了问题,你的队友中间有叛徒,中央局已经准备关闭它了,你应该帮我们把那个叛变的人找出来。”

“不用了,”陆青说,“已经结束了,我把他杀了,就像当初杀了秦川一样。”

 

女向导的喉咙里压住了一声绝望的悲鸣,陆青说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敢问的问题的答案。

 

“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找你们来是有别的事情要说的。”

傍晚的山风越来越冷,冰凉得刺骨,天际的太阳泛出最后的血色光芒,风撩起陆青的头发和白色的衣裳,他背后的青空传来了隐约的鹤唳。

向导的手在袖底一翻,一把枪口乌黑的袖珍手枪抵在了罗星的太阳穴上,他冷冷地看着建筑西侧、安全围栏的外边:“别动。”

 

李懂看见顾顺的肩膀晃了一下,然后又隐忍地伏下了身体。他们正用攀岩的姿势悬挂在外侧的墙壁上、保持在陆青的视线之外,但是那好像用处不大。

 

“我救过你啊,小子。”上面的平台上,那个向导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调笑的意味,“不过你也不用感激我,我本来想要杀了你的,只是你实在……”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别乱来,”吴戎冷静地说,“这次你没有机会的,杨锐、我、还有东塔的陆琛都来了,我们三个人的精神屏障是什么强度,你应该很清楚。”

“我是很清楚,”陆青说,“不过,最后我想说几句话。”

“你说吧,我们都听着,你有什么诉求,我们会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力满足。”

这次,说话的是楼下的杨锐。

 

陆青欣慰笑了笑。

“里塔,”他说,“灰狼袭击里塔的真正目标是窃取系统里存储的海量基因数据,不止这个兵团在这么干,这么多年了,哨兵和向导的基因信息一直都是黑市流通的重要商品,中国一直都是他们重要的目标,但是里塔的崩毁不是那么简单的原因——或者,应该说是更简单的原因……”

他张了张嘴,那个神秘的答案似乎就在他的舌尖,然而当事人似乎决定不把它说出来。

 

“算了,”这个向导最后说,他那张清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坏心眼的表情,“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

 

吴戎忍不住想要追问,但却马上被打断了。陆青以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一字字说道:

“听我说,现在,阿拉伯半岛的伊维亚共和国,那儿还有我们的队友,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联系方式,只知道那儿曾经是‘破军’的同伴工作的地方——尽管非常困难,我还是要拜托你们各位。”

 

那个向导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像纯银一样庄严而悦耳。

“……别放弃他们,找到他们,带他们回家。”

 

然后,他突然把椅子上的罗星往前一推,后退两步,从停机坪的边缘向万丈深谷跃了下去。

 

距离陆青最近的罗星发出了一声惊叫。

他一直在等,却想不到这个人竟然做出了这么决绝的举动。陆青往后退的时候,他就猜到他要自杀,哨兵猛烈地拉扯着手腕上精钢的镣铐——一下、两下……尽管他的力量在S级哨兵里不算顶尖,但陆琛也没有认真地想要禁锢他,罗星还是拽断了手铐,一把拽住了那个向导的衣角。

 

一米八四的青年男人、七十几公斤的体重,对于完全健康的哨兵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罗星腰肢以下完全没有力量,即使扯住了对方,也不过是被拉扯着、坠落入峡谷的风中而已。

 

他听见尖叫声,感觉到无边的坠落,就像精神图景里一遍遍循环着的情景那样。白鹤的翅影从身边滑过,他却呼唤不出属于自己的那只鸟儿。

有谁跟着他从上边跳了下来,是个矫健的青年的身影。手指间白色的衣料随风翻飞,罗星听见了某个人解脱般的轻笑声。

 

……你还是,有点像他啊。

在最后的时候,陆青想。

为了重要的人,即使有可能死……不,即使明知道会死,也会义无反顾地冲过来。

他想,这个小子,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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